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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隆才长篇纪实文学《农民怪才李心剑》

2018年12月27日作者:高隆才 来源:巴中文艺网 浏览:238287次

  第二节 采集和读书

  李心剑的文章中曾自比蜜蜂,我以为是他对眼前大自然的强烈感受,以及内心充满忧郁矛盾的心灵世界,这之间的冲撞,必有一个融合的时段,这一过程,是微妙而又难于捉摸,但又是能从文字中领会。

  实则,前述的跨越,他早就通过文字让我们透视出来,让我们领悟到什么了。你看这段文字吧:

  在那天宇高洁,微云欲散的皓月之夜,当我静谧思考各种宇宙现象时,便不能不惊叹自然界结构的雄伟壮丽,严整精密。尤其动人心弦的是:古人是怎样从群星争耀、高不可攀的天穹,找出天体运行的轨道?

  不论是北风寥戾、暑溽之夜,还是春光明媚之夜,我总是伫立在皎洁的月光下,凝眸注视着繁星点缀的天空,一直等到斗转星移参银汉斜,想发现一点自然界的奥妙……

  ——李心剑《让青春之光闪烁在科学之巅》(第一、二段)

  这是李心剑撰写的天文气象预报时期的文章,这不正是充满文采的散文?

  其实,从这文句,到以后李心剑散文创作的另一个领域的文字看,按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的说法:“句子的步态,表明作者是否疲倦了。”以此精辟的表述,我们看到李心剑后来的文章,精神饱满,兴趣盎然,遣词造句,谋篇布局,胸有成竹,收放自如,简直没有生活疲倦的步态。

  是的,他从容不迫,心静如水。

  可李心剑是怎么在陋室里,用一支普通的笔,写出一片春光、一弯秋月、一条渡船、一掬笑意的?

  李心剑当时的生活场景,实则明确地告诉我们,他在现实中生活,以蜂蜜的姿态,在忙碌着。

  其实,人们怎么也不知道李心剑的眼里摄下多少山里人面孔,那眼神,那脸庞,那些对话,那些行迹,活泼泼的山里人生活画卷。在去场街的路上流淌,还有那背二哥的喘息,那些山里娃的笑闹,那些扶老携幼的场景,他多年生活在窑厂嘴,且岩中只自己父母、哥嫂及侄子这一家人,岩下才是队长李芳林一家,再岩下靠河岸才是摆渡的李中林一家。只有逢场山路边的场景,才有人流窜涌,笑语、歌声、狂吼、清谈,伴着轻重不一的脚步,这是山里生活的节奏,山里生活的本色,也是山里生活的气息。李心剑坐在庙场石桌旁,以笑眼、笑脸相迎,尽管那笑眼轻微,但轻松,也舒心,胸间便生出缕缕难以表述的快意。那青山,那蓝天,那小路,那人影,都注满了情愫,心间便涌出惬意,有些醉意。

  又想到酒,李心剑想到中医上讲到的药酒,脑中很快出现蛇药酒来。那山野之中,自家屋后的柴山上,草丛中经常在眼前快速出没的各类蛇。趁着夏秋时节,李心剑耐着性子,在草坡、在丛林间观察、守候。他趁阴热闷沉的日子,竟然亲手抓到了一大一小两条乌梢蛇。据说这种蛇泡酒有除风湿、通经络的功效。这样泡制的药酒,放在饭桌边,在李心剑的眼里,让人看着心里快意,舒坦,似乎是蛇在野地速速穿行,就意味着人的腿脚灵动,舒展,似乎人就如蛇般身轻体健,药酒的功效似乎就这么在人身上应验。

  于是,李心剑开始试着喝酒,实则为品药酒。初吃酒的人,如李心剑一样,壮着胆,一次又一次地品尝,一点一点地进喉下肚。那种酒的烈性和蛇体的药性,首先从胃的感觉入手,进入体内。李心剑的酒量,好长一段时间始终没有多大进步。他素不嗜酒,勉强而为,少量为限。让父亲、哥哥喝药酒,也酒量不大,喝吧,就当药用,不在量大小。李心剑总算有了一个嗜好,也能勉强举杯,连自己端杯之时,都免不了望着桌上的其他人,似乎对自己的饮酒有些不解的心态,不免望众人一眼,然后随大家饮下,擦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似乎难受,神态总不如平时泰然,总算参与了饮酒这一礼仪性环节,于是便生出些满足,眼角同时有了些陶醉的神态。古人有多少饮酒的话题,古人有多少饮酒的诗篇,文人似乎与酒素来便有沾连。民间常说烟酒不分家,那诗酒也一样不能分家,李心剑陡的便生出一份自在,一份满足,一份得意。李心剑显然觉得,生活原来是这么多姿多彩,怎么过去在遥望星空时,没想这么多,没想这么深,这生活的水波之下,竟还有如此多的内容,如此多的情趣。苍穹之下的山水,茫茫人海中的个体,一个又有一个个体的内心,那丰富的内涵,简直是深不可测,这也是海洋般的浩阔,仍如星空一样,如银河一样,是一本浩大的书籍,要读透读懂这本书,并不比在星海中遨游轻松。啊,生活这本书,就摆在自己的眼前,书页天天展现在身边。读生活这本书吧,他决心不断翻阅着,研读着,消化着。

  读自家小书桌上的书,始终是李心剑素来不改的作息,晚上挑灯阅读,已是这打发日子的必修课。

  《辞海》,这二千二百多页的大砖头样的书,那内容之浩繁,无边无涯,无面无底,简直就是一个难得的宝库。自从省城、京城回家后,李心剑从这部浩瀚的巨著读其中的自然科学的内容,天文、地理、气象、历法、物理、化学、数学等领域。如今,李心剑不知不觉把阅读《辞海》的内容,转移到了人文领域,这仍然是无垠的天地,他要进入人文学科的殿堂,还是这么宽阔,这么深远。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驿站,那些先哲、圣人、精英们的成果,令人光泽闪烁,令人眼花缭乱,让人心旌飘飞。啊,这哪是一天,一月,一年能跋涉过,能攀登去,能接近到,他心里卷起无边的波澜,那是激动,那是动力,那是呼喊。

  啊,还有,李心剑的母亲,遵儿子的嘱咐,在“文革”十年中珍藏下来的袁枚的《随园诗话》哪怕书皮上灰丝尘迹,由于母亲的妥善存放,几乎没被虫蛀鼠损。其实,母亲早找出来交给了儿子,李心剑已开始阅读。

  袁枚这位清乾嘉时期的诗人、散文家、文学评论家,其《随园诗话》,是他的诗歌美学和诗歌理论著作,所论及的从诗人先天资质到后天的品德修养、读书学习及社会实践,从写景、言情,到咏物、咏史、从辞采、韵律,到比兴、案托、自然、空灵、曲折等各种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以及诗的修改、诗的鉴赏、诗的编选,乃至诗话的撰写,无所不包。

  笔者其实并不知李心剑何以爱上了袁枚这位江南大才子。难道是袁枚的一首小诗《苔》打动了李心剑?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难道是这首小诗让李心剑找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也许李心剑从这首小诗中领悟到了自己也如苔一样,期待着绽放出来的时刻。自然,我这么想,无疑把李心剑爱上袁枚的心境放窄了,缩小了。遗憾,笔者当年因离开了沙溪,还未与李心剑交流过这个话题。提笔至此,仅仅想到而已。

  李心剑捧读袁枚的《随园诗话》,爱不释手,常常读得不知日落,不知窗明。虽是一个特定的年代、特定的时期,因为有了批林批孔,批林批邓,社会上便有了许多古文之类的书,那些古诗、词之类的书,诸如屈原、李白、杜甫、韩愈、柳宗元,甚至春秋战国时期宋国墨家闲人宋荣子这些刚对李心剑的胃口。当年他读附设初中班时,同学中就有人叫他“孔乙己”“孔夫子”“孔老二”“之乎者也”的。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学生时代的李心剑了。他愈读愈如饥似渴,怎么也填不饱胃口,乡邻们也读不懂李心剑何以在书的阁楼中如此贪得无厌,永无休止。难怪父亲、哥哥和侄子们说,“他读书,哪怕你秧子搭在田坎上,他也没放在心上”。他那颗心,在书里,他是实实在在钻进了书里。

  何尝不是如此,《随园诗话》既教你学文、作文,又教你学人、做人,这是多么难得的老师。有人说,读书,就是与先人、名人、师长对话,那教诲,你心里能平静吗?于是,你不知不觉,读着读着,手痒了,就抓起笔,想写,写身边事,写点滴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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