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一)
李心剑的天气预报,用了气象、天文和历法知识,实际是这三个学科的结合。
从他的公式上看,我也难于在四川省内找到这类跨界的专家。
如果有与气象、天文、历法交叉的专家,就比较好评判李心剑的文章。
——李翊(毕业于云南大学天气动力学专业,现四川省气象局科技与预报处长)
(二)
李心剑的散文,通题通篇,斗志昂扬,淡泊明志,抒情气氛十分浓郁,如果加以形容,唯有屈原《橘颂》意境,可以比拟!
读他的散文,体味得出,他的精神世界是自由的、昂扬的、诗意的、不屈的,是能于艰苦卓绝乃至不邀不求的生活中绽放出绚烂光华的。
——张放(笔名张叹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博士学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中文系教授,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生导师)
高隆才长篇纪实文学《农民怪才李心剑》(封面设计/线条)
农民怪才李心剑
高隆才/著
前言 我与李心剑
李心剑,何许人?
——川北农村一位普通农民。
何为“怪才”?
——仅为一九七二年入学的二年制小学附设初中班毕业生的学历,回到家乡自学气象学,耗去十余年,探究天文气象,将仰望苍穹,观测星象,作为执着的追求;之后,他又用数年在文学土地上,笔耕不辍,似乎只管耕耘,不问收获;最终,犹如一颗划过天际、瞬间照亮夜空的彗星,悄悄消失在人海中。
他在农民的族群中,闲云野鹤,独来独往,成为一个倔犟而又孤独的寻梦人,如群山深谷中奔涌淌过九曲十八弯的溪流,虽然不曾出师未捷,轰然倒下,但他毕竟收获过神州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还先后去京城、省城参加过全国、全省青年自学成才经验交流会的风光和荣耀,并在省、市、县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后的轰动。他的天文气象学方面的著述,我们要能解读的话,最好是在全国找到融古历法、天文、气象学于一体的专家的帮助;而读他的散文、诗词典故,随处点化,佛经禅理,融会贯通,空天阔地,挥洒自如。
隔着岁月的时空,唯有李心剑那些印在稿纸上的文字,能让我们保持远近适宜的距离,能够明晰看清、读懂他这个人。而要写这个人,自然要付出更多的情感,对他有较深的了解和感应。我素来就钦佩李心剑的人格,还有他的勤奋、执着,以至他的淡定。人们常说文如其人,但李心剑留存的文字并不是很多,幸好这些文字,总是能让我在迷茫中,有所顿悟,让我沿着这些有限的文字,去触摸李心剑那些过去的时光,再现李心剑的生命历程,以便解析他那静水深流的精神世界。
李心剑所在的四川省通江县沙溪镇,也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比他早出生九个年头。与他在沙溪的首次见面,我竟然还留下过一段文字记录:
记得是我被调任沙溪中学校长的第二年(1979)夏天,原在县委宣传部同事的老友岳映全(时任县科协主席),久别后通电话谈及科协的科普报编辑部,常收沙溪一位作者叫李心剑的投稿,稿件文白夹杂,语言晦涩,内容大都是天文、气象方面的知识,看文稿笔调,此人应属七八十岁的老夫子。老岳要求我帮助寻访作者并了解其简况。接罢电话,我在课余随意向几位家居当地的老教师打听李心剑为何许人。其中早先曾跟我在沙溪农业中学共过事的童老师,扑哧一笑,随意抬手朝学校左前方的对面山梁侧一指,便告知李心剑系本校前几年沙溪中心小学附设初中班毕业生。童老师手指的地方是金匣潭岩坡李家河李心剑的住房。
带着好奇和疑问,也为老岳的电话嘱托,我利用空隙时间,沿中学校园侧的田间小路,顺沙溪去永安镇的山路。从金匣潭边的摆渡人口中打探,原来从渡口去李心剑家只需走约500公尺的一段陡坡路,便来到山腰一座陈旧、孤单的农家瓦房前……(高隆才:《在日子中写日子》)
随着笔者对李心剑了解的深入,我们大概也会发现这个带有文化标本式的农民,这个曾被不少人无意中扭曲的农民“怪才”,自幼喜欢独处,性格内敛,沉于静思,独行独往。无论其天文气象学的著述,还是后期的文学作品的写作,都让人觉得其文章比他本人还可爱,因此不妨借用此视角,来书写李心剑艰难曲折,起伏不定的一生。读者定会惊叹,这位农民“怪才”怎么一次次与机遇擦身而过,他显然不是一位成功人士,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失败者。可他提供给我们一个独特的农民奋斗者的观察角度,笔者的记叙,也许能为读者串连起这个农民的行踪记忆。
李心剑(摄于2013年2月8日)
因此,笔者给李心剑书写这部传记,试图将他人生一场又一场已经完成的戏,逐一观看,观看由他本人内在气度和外在环境所引起的必然过程。我们常说,一个人如何,是要“盖棺定论”的。确实,人生的戏演得如何,只有在落幕之时,才便于下断语。
尽管我为写此传记,投入了五年时间和大量精力,兼之还有许多李心剑的亲朋、同学、同乡,及其省、市、县气象部门的若干专家和专业人员,还有高等院校、国家天文台等部门的教授、专家,以及诸多热心人的鼎力相助,我的笔力仍然不可能展开宏阔的视野。在这个过程中,笔者早在整理资料和采访、笔录时,就在思考,为什么李心剑的人生,非要有某些作为不可?今天要洞悉李心剑穷达多变的经历,只好慢慢解读那些不可避免的历程。无疑,李心剑天赋的才气异常丰厚。他读星空,读天文,一触即通,不倦地攫取宇宙间天文与气象间的奥秘,不幸未竟全功,也仅一笑而逝;他的思想清新,散文也极清新。天生的聪慧,让他对古文兴味十足,用散文、随笔写山水谈人生,随意道来。但他只求独行其是,或成或止,一切付之一笑。
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民,李心剑沉入社会最底层的人生历练,让他始终连接上民间社会生生不息的“地气”,他不是一个厌世者,他从没有为自己的境遇怨天尤人,也没有为自己的人生跌宕失望和失落过。虽然他的一生没有挑起过家庭的重担,但他一生却肩负着另一种沉重的负荷,那就是梦幻般理想的期盼,这是他人生的信条和奋斗的目标。不知李心剑生前读没读到过莎士比亚《亨利四世》中的这段话:
“要是一个人可以展读命运的秘籍,预知时序变迁(将会使高山夷为平地,使大陆化为沧海)……要是他知道机会将会怎样把人玩弄,生命之杯里满注着多少不同的酒液!啊,要是这一切能够预先见到,当他遍阅自己的一生经历,知道过去有什么艰险,将来又要遭遇到什么挫折,一个最幸福的青年,也会阖上这一本书卷,坐下来等死。”
但按李心剑的执着和倔犟,他决不会“坐下来等死”,我可以断定。
我曾听说,世人普遍已认可这样一个真理:正常人往往没有什么才气。而天才却常常像个疯子。难怪,我在采访过程中,确实在李心剑的乡人中发现,有说李心剑是个天才的,更有人说他神经有问题,是个疯子。为此,我心中始终存一疑虑,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确认,李心剑确实是一个农民,可是不是一个具有现代精神的“怪人”,甚至是一个难以化解的“古人”呢?
李心剑的人生,命运与机遇,顺境与逆境,求索与期待,让我在迷茫中有所顿悟,我沿着他那些文字,去触摸那些过去的时光,他的一生才如此清晰地似雕塑呈现在我的眼前,我总算无可选择地将他从渐渐淡忘的记忆中打捞了出来。如今,李心剑虽然躺下了,身体和灵魂消失了,可他用自己惨烈的波澜不惊的经历,将自己一生过成了仿若传奇,将自己活成了一本内容丰富而又奇异的书,用一生的经历散发出人生智慧,为今天这个有些浮躁的现实,注入了几缕清风……
历史的长河中,涌现过许多纵横捭阖显赫一时的大人物,当然也不乏悄无声息、饱经颠沛的小人物。无疑民国时代没有文凭而走上大学讲台的钱穆、沈从文,以及后来一生只有初中学历的中华旷世奇才顾准等,其声名在近代史册上光辉灼人,久传不衰。李心剑的“古”与“怪”,自然及其微弱,然而,李心剑的“怪”,对于一个仅为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初中生,他的自学,除多次往返于省、市、县图书馆借阅、抄录外,便是与云南、上海、北京、南京等天文台及云南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索取书刊、资料,他手头存有的书籍,我怎么观察也不超过百册而已,然而他的文章及其著述,涉及的古诗词、典籍、书刊,应该遍猎数百数千,甚至数万册书籍资料,这让笔者以及许多记者和接触、采访过李心剑的人,为此极为费解。翻阅过李心剑的天文气象专业文章和赏读过他的文学作品的读者,更对这位文化标本式的农民的知识获取,无不难于解读。笔者思索多日,仅从如下这段话中似觉有些领悟:
“钱钟书的著作,最为引人注目的特点就是博极群书,古今中外,经史子集,甚至自然科学、小说戏曲、民俗谣谚应有尽有。如果把《谈艺录》《管锥编》《宋词选注》等援引的参考书目统计一下,总数恐怕数以万计,也就是说与中国古籍书目的大成——《四库全书总目》内的数量不相上下,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涵盖文、史、哲、心理学方面的书目中,牵涉到英、法、意、德、拉丁语等多种语言,甚至包括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二、三流外国作家作品都有原文援引。然而颇为有趣的是,钱钟书自己的藏书却很少,他的书斋中只有一两个不大的书架,而且只是一些工具书和出版社、作者赠送给他的书籍,与他书中所涉及的参考书目之浩繁形成强烈而有趣的对比。这也是钱钟书的一大特色。”(孔庆茂著《钱钟书传》)
李心剑虽不属国学大师,但其藏书与学识的倾泻何尝不近似如此呢!
我想,我何以自一九七八年以来,三四十年都与李心剑保持着超越一般关系的往来和联系,笔者以为,他的身上我分明看到了一个青年农民奋斗的影子,我和他同是来自农村的“草根”奋斗者,加之我曾有过的一段教师生涯,相惜相怜,就成为必然。可惜,一个人要干成一番事业,除了拥有雄心壮志与勤奋努力之外,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机遇,还需要被人赏识。尼采的“人生充满苦难,更苦的是这些苦难没有意义”之说,是何其沉重啊!可惜,李心剑搞气象预报的年代,以及他的文学作品写作年代,我自身所有的能量是何其有限!
我深深地知道,变换万端的当今世界,已不在乎我这本小人物传记的有无。但这本传记倘能有助于世人客观了解李心剑的生命历程及其他生前的些微社会影响,那便是对我这些年一番辛劳的极好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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