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攀登
(一)
于是,李心剑学习得更加勤奋了……
他就这样,经历着一个由土到古的艰苦历程。然后随着知识需求的增广,他又由中到“洋”,学习近代天文和气象的科学知识。
……
人们常常看到他沿着尚未通车的崎岖山径,跋涉140华里,去县城图书馆,去抄录四川五百年旱涝资料、通江县近二十年气象资料。于是人们常常还看到他到沙溪邮政所,投函北京师范大学天文系、紫金山天文台、中国天文馆、云南大学、成都气象学院、峨眉山气象学校等院校、馆、台,《天文爱好者》编辑部等,请教和求索资料、书刊。
——杨禾:报告文学《星空之歌:农民气象员李心剑的故事》(《四川文学》1982年第九期)
使李心剑深感幸运的是,这个年代,任何单位,任何书(刊)编辑部,几乎都毫无例外地做到有信(稿)必回,有求必应。不少信函回复和资料提供,竟经历各种曲折的渠道投递转邮,其中南京日报社通过江苏人才研究会提供的信息资料和联系地址,通过《天文爱好者》编辑部所提供北京师范大学天文系教授刘学富的通讯地址、刘教授所寄的天文学习资料和勉励其勤奋自学的信件,为李心剑在自学的曲折路途中,不断增加着获取知识、资料、信息的通达邮路,让他的面前站立着一个又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热情而又异常亲切的师长和朋友。
据笔者当年的工作笔记记载:在此期间,李心剑据北师大刘学富教授提示,从《天文学报》 第20卷第一期获得地级资料(1959年-1976年),系武昌时辰、天津纬度站、北京天文台,上海天文台汇编。
在此期间,李心剑据北师大刘学富教授提示,从《天文学报》 第20卷第一期获得地级资料(1959年-1976年),系武昌时辰、天津纬度站、北京天文台,上海天文台汇编。
李心剑就是根据此资料,与通江当地气象资料相结合,寻找规律(后来李心剑从地级坐标中的X坐标历元2-6地级坐标值的X值,为-20—400之间,有旱象,雨量偏少。此数据系李心剑本人统计后再根据概率论导出,结果与历史数据极相似)。
李心剑也是从刘学富教授寄来的书刊中知道了天文学。啊,这门研究天体和宇宙的科学,竟然是研究天体的分布、位置、运动规律、化学组成、物理状态以及天体和宇宙的结构和演化,这居然是一门古老而又富有生命力的科学。啊,天文学与数学、物理学、化学等学科还紧密联系着。
这一时期,成都一位名叫李阳贵(笔名剑峰,在《天文爱好者》发表《各国人造天体发射简况》一文)的人,给李心剑寄来了由昆明市云南天文台恒星室谭微松转寄的恒星资料。
看吧,李心剑面前,有多少热情相助的大手,帮助着他;多少热情期待的眼睛,关注着他;有多少期盼他坚韧跋涉的热心肠在给他助力、加油。
(二)
李心剑沉入浩如烟海的古今中外的天文、历法、数学、物理、化学诸方面知识的书刊、资料之中,饱览博收,含英咀华。他常常出工在田野,或收工在百叶箱旁,抬头时便看星云,低头时看路便思索,淡泊平静,自然从容,心海是沉淀和积累,眼里是期盼而没有浮躁。
北师大刘学富教授频繁回复李心剑的问讯,不断提供学习辅导资料,并将她自己十多年的天文教学讲稿寄送李心剑,让李心剑不断破解自学中的谜团。德国哲学家雅思贝尔斯关于“教育意味着,一棵树撼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颗心灵唤醒另一颗心灵”的名言,在李心剑身上得到了异乎寻常的验证。
啊,在宇宙中数亿的星系,而人类所处的银河系竟有大约3000亿颗恒星。早在公元前200年,我们的祖先就通过对恒星位置的观测,绘制了星图,并把恒星天空划分成三垣二十八宿(“垣”即墙的意思,“宿”即住址的意思),日月穿行在黄道(注:地球绕公转的轨道)附近,黄道附近的星被分成二十八个大小不等的星区,叫二十八宿。
月球在绕地球公转运动过程中,每日从西往东,经过一宿。
我们地球所在的太阳系是个大家族,太阳是这个家族的主宰。
太阳以强大的万有引力吸引着所有家族的成员,即九大行星之一。
地球,属于牛顿。
宇宙,属于爱因斯坦。相对论,既是物理学,也是哲学。
牛顿的伟大,在于他解释了地球上的物理问题。
爱因斯坦的伟大,在于他解释了宇宙中的物理问题。
啊,“人类的天职是勇于探索”,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的这句名言,精准概括了人类不断探索的辉煌。
李心剑愈来愈觉得眼前的碧空更加宽阔和深邃,愈来愈觉得脚下的道路变得更加坦直和遥远,仿佛远方云霞灿烂,阳光、月亮和星光交相辉映,正展开一幅瑰丽的画卷。
他的脚步迈得越加坚实,他的心海便愈显成竹在握。
(三)
大巴山晴朗的夜空,乌蓝乌蓝的,深邃而又神秘。茫茫天空上挂着无数星星,故意闪烁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亮。沙溪水静静地流着,星光融在水中,顺水飘着。山坡上,李心剑静静地站着,仰望着天际的太空。
——张飚:人物通讯《李心剑怎样变成“李神仙”》(《中国青年报》1982年2月2日)
……窑厂嘴前,地势平展,四望辽阔,那是某个地质纪造山运动给他预先准备的一个理想的天文瞭望台,夜晚九点钟,星星们在蔚蓝的大海里沐浴完毕,洁净地,活鲜地,亮铮铮地跳出水面来了,这是天文学家们观测星辰的最佳时刻,他像架忠实而准确的时钟,按时来了,站在双牛石上,把专注的目光,投向湛蓝色的夜空……
哦,十颗光辉灿烂的亮星排成一条直线,壮观呀,壮观!古书上只有五星连珠,七曜同度,明年三、五两月九大行星要进入弦序列。哈,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竟然见到了亘古难睹的十星联珠呀……
怎么?天空忽然变得彤红,极不正常的彤红。一群闯入者狂风乱舞,慢慢聚成星云似的阴影幢幢的一团,呵,大洪水的象征,洪水来了,赶快抢救图书,我有这么多的图书,老是搬不完,搬不完,必须抢在洪水淹来之前……
好!一颗新星,从来没见过的,最大最亮的新星,在北方的天幕上,升起来了,升,升,升……
一联串的梦,不断地梦。
他生活的唯一理想和乐趣,好像就是星星,星星。好像他不是生活在地球上,而是遨游于星空之中。
——杨禾:报告文学《星空之歌:农民气象员李心剑的故事》(《四川文学》1982年第九期)
是的,这一时期,李心剑沉醉于阅读书刊,查阅资料,观测天象,如牛般反刍咀嚼,似乎出工和间或的家务,反成了他的“副业”。爹妈见他逢场天去上街领信件、书报,便要买煤油晚上好熬夜点灯,就劝告儿子:“别做那淘神事了,天天去看那星星、月亮,还看那些书,能当饭吗?收工后歇歇还不好?”
李心剑听罢抿嘴一笑,还是继续那些事,一盏煤油灯,在深夜里仍亮着……
(四)
自学的路途上,许许多多的疑团、迷雾 ,对李心剑的缠绕,让他不断寻求化解的途径。为获得天文年历,李心剑先后向成都、重庆等全国二十五个城市的新华书店发出信件,可惜得到的回复都不如愿。为此,李心剑在他初中毕业后的三四年间带着煤油灯下的诸多疑问,先后爬山涉水,自费来到重庆,进行了“留学”。
他曾四次来回通江县城,每次往返步行280里山路,抄录通江县近五百年旱涝资料以及近二十年降温、降雨、寒潮等气象资料。
随后,“美丽的山城,有无数名胜风景;有解乏治病的南、北温泉,有清幽俊秀的缙云山,有李心剑做梦也没梦见过的比整个沙溪街还大的百货商店。尤其是枇杷山上的山城夜景,登上红星亭,山城灯火一揽眼底。天上的星,山上的灯,和长江中星、灯的倒影连成一片,让人心驰神往。许多出差办公事的人,哪怕时间再紧,也得前往游览一番。可李心剑是自费来的,一来一回要花五十多元,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他在重庆住了三天,就在市图书馆坐了三天,抄录了1959-1977年的天体位置数据,抄完了,连上街连进商店都没逛,就赶回了沙溪。”
——张飚:人物通讯《李心剑怎样变成“李神仙”》(《中国青年报》1982年2月2日)
在此期间,李心剑还自费去成都,在省图书馆,省气象局、气象学院和省新华书店咨询、求索资料、书刊,除获得了《浅说太阳黑子》《中国古代数理天文学的特点》《汉初古历初探》《等间距内插法》等难得的参考书籍,还在春熙路附近拜访给他转寄过书籍的成都红星中路102号李老师。
一趟又一趟,一程又一程,真开眼界,真长知识,李心剑的眼前愈来愈觉宽阔,亮敞。当其回队里,乡亲们问他去县城、去重庆、去成都,看到了哪些风光、哪些闹热时,他淡淡一笑,说“不晓得,我在忙我的。”
听话的人们,轰然大笑:“哎,简直是个瓜娃哟!”
笑只管笑,近几天李心剑心间又涌现一件欣喜之事:刚收到北师大刘教授的来信和寄来的五本书,这位使他初中毕业后就难忘的“函授”恩师,十分同情他的苦学和处境,来信讲给他一条可行的路子:国家教育部为培养工农学员,每年分配名额到各省、市、自治区,要他努力争取到她所在的学校里进修。
这进一步激发起李心剑求知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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