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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风流

2014年09月25日作者:周书浩 来源:巴中市文联 浏览:107445次

  牌误

  自从建了林场,冷冷清清的沙坝子就热闹了。

  沙坝子坐落在佛山与神门山之间。两山呈“V”形对峙,沙坝子被夹在山底。一条不宽不窄的河从谷底曲折流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流沙淤积起来,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冲积小坝,沙坝子由此得名。早些年,住在两边山上的农户,嫌山高路陡,生产、交通不方便,便举家搬迁到沙坝子修房造屋。待沙坝子上有了七八户人家后,居住在山上的农户便陆续迁到山下,在沙坝子上定居。沙坝子上的住户便日渐有了规模,达到二三十户人家时,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乡场。到现在,往沙坝子迁居的住户仍有增无减。

  沙坝子山清水秀,男人长得壮实、健康,女人生得漂亮、体面。当地人说得益于神门山的荫庇。神门山的神门洞是天生的一个仙人洞。居高临下,俯视着沙坝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神门洞都像一个巨大的女人的生殖器,扩张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沙坝子的人,世世代代都是神门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孕育的、繁衍的。生长在沙坝子的人,男人壮实、健康,女人漂亮、体面,是神门赐与的自然美,原始、朴实,有着动物般的一股野性。

  有了林场,沙坝子就多了百多号林场工人,沙坝子的人口骤然增加,自然,沙坝子也就多了人气,充满生机。

  白天,林场工人在山上干活,晚上,回到林场。晚饭后,工人们三三两两到沙坝子赶夜场。沙坝子土著的居民精灵得很:开茶铺,设牌局;摆食店,卖白酒、吃食;开小卖部,经营日用小百货,林场工人的腰包鬼使神差被沙坝子的小商贩洗劫一空。还有棋高一着、更厉害的整钱方法:沙坝子一些见钱眼开、不正经的女人靠色相把林场一些坚持不住原则的单身男人哄到床上,三下五除二,那些男人的钱包便瘪了下去。此等快活的事,男人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所以,每日一到下班,林场的男职工就往各自相好的家里钻;没有相好的,就下酒馆喝酒或到茶铺打牌,猜拳行令,通宵达旦,乐此不疲,白天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场工人大多是外地招工来的。他们见识多,眼界宽,善哄人。几年下来,沙坝子的女人大多被他们中的单身男人哄成了自己的老婆,剩下的就是一些年龄大的、长得有点丑的老姑娘和寡妇。饥不择食者见再不下手就无机会了,也纷纷出手,想方设法把她们之中的某一个搞成自己的老婆。这种择偶,并非林场男工人的一厢情愿,沙坝子的婆娘女子其实心里也春心萌动,心向往之:她们也恨不得找一个拿国家工资的工人过日子。在沙坝子,婆娘女子能找一个国家工人做男客,是祖宗八辈的福,体面得很、荣耀得很。

  林场工人的到来,如一股新鲜的风吹进了封闭的沙坝子。沙坝子风气大变,沙坝子人的观念也随之发生变化。工人离不开沙坝子的人,沙坝子的人也依靠着工人。林场工人与沙坝子的人就像鱼和水的关系一样,共生共存,谁也少不了谁。早先,传统、守旧的沙坝子人刀耕火种、打猎捕鱼为生。有了林场,沙坝子的居民便开始从事贸易,林场工人是他们长期、稳定的消费群体。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林场工人改变了他们的生产生活方式。这一点,林场工人功莫大焉,大多数沙坝子人也认可这一点,并且从内心感激林场,感激林场工人。如果说沙坝子人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得益于林场工人,那么沙坝子居民风习观念的变化、思想的开放又从何时开始的呢?答案是明白的,显然也是有了林场和有了林场工人以后。以前,沙坝子的女子见到家里来了生人,说话都脸红,绝大多数基本上不说话、不打招呼,怕羞;就是性格稍为活泼一些的、开朗一些的女子,最多也是三天说九句不痛不痒的话,算是出于礼性。那些妇女,更是不敢在公开场合或单独一个人的情况下与陌生男人或其他男人说话,怕别人说闲话,招惹是非。自从有了林场后,自从街上有了来来往往的林场工人,自从林场工人先后一个一个把沙坝子的婆娘女子变成各自的老婆后,沙坝子的人就与林场工人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了,就与林场工人是丈婿关系、亲戚关系了。人际关系交错,林场工人与沙坝子居民不是亲便是戚,瓜瓜葛葛,纠缠在一起,既有说得清道得明的关系,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大家彼此都是熟识的,知根知底的,没有了戒备、防御之心。

  现在,沙坝子的婆娘开放得很。男人女人反正就那么回事,怕什么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沙坝子的女人们集体有了这种认识。那么,沙坝子的女人到底开放到什么程度呢?除了引诱男人上床外,公开场合,沙坝子的女人大多敢在众目睽睽下坐在林场某个男人的膝盖或大腿上,打情骂俏或者撒娇。男人在这种野蛮行为的刺激和鼓励下,也敢象征性地隔着一层衣裤,浮光掠影地摸一摸女人的乳房或掐一下肥肥的大腿。这样的小动作往往总是在周围野兽般的浪笑声中转瞬结束,有逢场作戏似的表演性质,并不十分认真。沙坝子许多女人就坐过林场场长的大腿和膝盖。因此,场长也就顺水推舟摸过沙坝子许多女人的乳房和掐过许多女人的大腿——当然,是隔靴搔痒。这些女人的男客在场或不在场,并不计较。因为,这打情骂俏打得自然骂得随便,游戏似的,不是动真格,尽管是动真格的前提和预习。

  和女人们混得熟了、活络了,场长的胆子也愈来愈大,挑逗妇女的话也越来越粗。一日,他在茶铺里打扑克,见茶铺老板娘跑前跑后,一个硕大的肥屁股在眼前晃来晃去,里面裤衩的轮廓毕现,场长越看越顺眼,便当着众人说:“老板娘,我晓得你昨晚上穿的是啥颜色的内裤儿。”忙着烧开水的老板娘一边爨火一边舀水,问:“你说啥子颜色?”场长说:“红色。”老板娘问:“你咋晓得?”场长说:“昨晚上我看见你穿的。”老板娘说:“不是红色的咋说?”场长说:“我敢打赌,是红色的咋说?”与场长打扑克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那就把裤子脱了,证实一下。”“对。”场长接着说,“把裤子脱了,证实一下我说对了没有。”老板娘有些嗔怒:“你的眼睛又不是‘穿山镜’,能看得见人穿的内衣?”“场长的眼睛就是‘穿山镜’,不仅知道你里面穿的啥,还看得见地下埋藏的宝物。”一个人附和着说。老板娘较真了:“我如果不是穿的红内裤儿,咋说?”场长说:“我敢打赌。”“咋赌?”老板娘从灶台前走到牌桌边,两手撑在腰里,母夜叉一般:“赌输了,就从我胯裆里钻过。敢不敢?”“敢!敢!”旁边一人火上加油。场长见老板娘这阵势,不敢说话,只是狡黠地笑。“不敢赌了吧?”老板娘说,“你们怕老娘不敢脱呀!”说完,一下捋下裤子,一转身一弯腰,一个硕大的屁股翘了起来。周围的人眼都看直了,既而茶铺里爆发出一阵死去活来的浪笑,仿佛把茶铺要抬起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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