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峰嘿嘿朝我笑:看来桃花运追着你跑啊。
我瞪他一眼:桃花运,我看是大麻烦吧,烂醉的女子,怎么办,要不架出去,扔大街上?
王天峰不接话,哈哈笑着跟我碰杯,女子倒安静了些,歪在一边絮絮说着酒话,也听不清说些什么。我怕她着凉,拿外套披在她身上,女子却醒过来,拉住我手不放。遇到这种情况,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我叫王天峰翻出女子包里的手机,想找个人把她领走,却怎么也开不了机。正在无计可施时,王天峰接了个电话,干了杯里的酒,说头儿有事叫他,朝抱着我手臂的女子乜了一眼:这个麻烦,你得自己解决,小心明天日报头版头条,我市多了个强奸犯。笑着出了门。
和小周把女子搀到出租车上,司机问去哪儿时我却犯难了。本想就近找个旅店让女子好好睡一觉,可看她不省人事的样子,就是卖了她也不晓得反抗。我动了恻隐之心,怕她半夜四处跑,说不定会真的遇见坏人。前几天晚报就报道过一个夜归女子被轮奸的事,嫌犯至今没有抓到。唉,做好事就做到底吧!
去西城广场,我咬着牙说,用手扶住东倒西歪的女子。
看着女子在车上沉沉睡去,我才觉得累极了。背着她爬四楼,把吃奶的劲儿也用完了。我脱下给她吐脏的衣服,清扫完秽物。坐在床沿,望着被子下女子姣好的脸,在心里猜测,这是个怎样的女子,会在春夜里独自买醉?睡梦中她不时会蹙一下眉头,该是有许多的不开心吧。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阵荒诞感:人生真是充满了无尽可能,我的生日夜,竟然会跟一个陌生女子共处一室,为她清洗吐脏的衣服。她来自哪里,叫什么我还一概不知呢。而远在数百里以外的艾雯,她的梦里,可有我的影子?
黎明时分,我是给一声刺耳的尖叫惊醒的。一骨碌从沙发上蹦起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光着脚从卧室里冲出来,跑到我面前,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眼睛睁得圆圆的,接着又是一声长叫。
错愕中,我想起昨夜的事,连忙去捂她的嘴。
叫什么叫,没人怎么你!
我低吼,她这凌晨猫叫,邻居听见了可不好。女子使劲挣扎,我提防着她舞动的右手,正要给她解释,没想她左手在我肩上狠狠挠了一把。
你真属猫啊你!我扔了她跳开,疼得直嘘气。早知道你不领情,就把你扔大街上了,我要真怎么了你,会把你领我家里来!
我气呼呼地坐下,揉着被她抓疼的肩,心里有几丝后悔,她该不是个风尘女子,讹上了我怎么办?
我一生气,女子倒沉默了,可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衣,张开嘴又要喊。
你吐得满身都是,你不在意,我还怕弄脏了我的床呢。我没好气地说,谁稀罕给你换衣服啊,一个女人家,醉得跟死猪似的,费了我好大的劲。
女子不眨眼地望着我,脸突然红了。她冲进卧室,马上又冲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衣服昨夜我洗了,在阳台上挂着,一夜河风,估计早晾干了。
女子飞快取了衣服,拐进洗手间。听着里边哗哗的水声。我摇摇头,揉着火辣辣的肩膀下楼买早点。等我回来,女子已经安静地坐在沙发里。
她清醒的样子,圆圆的脸,眼睛很大,长得倒耐看,我心里动了一下。
我把身份证扔在桌子上。你昨晚喝醉了,闯进我的包间,硬说认识我,你手机又没电,我倒想把你扔大街上呢,你抓着我手就是不放。
女子不说话,朝我的身份证飞快地瞄了一眼。
以后喝酒,最好叫个伴儿,不一定每次都能遇见我这样好心肠的人了,真怎么了你,看你喊天去。看她脸又红了,我住嘴不说,进厨房拿来筷子。吐了一夜,吃点东西吧,一会儿上班了,走出这道门,你就当做了个梦,我们还是互不认识的好。
等我收拾了碗筷,女子低着头走到门首,打开门走出去,突然回过头来,朝我一笑:刚哥,我叫王晓路,昨晚,谢谢你了。
盯了我肩头一眼,摆摆手,听见高跟鞋咯咯下楼去了。倒精灵得很,看一眼就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对着镜子贴创可贴,想着她叫我名字时的笑容,镜子里的我笑了。
大约一个月后,一天晚上,我回家很晚,正掏出钥匙开门,黑暗里一个人突然闪出来,吓我一大跳。
刚哥,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女子站在我面前,面生,我一时想不出是谁。
你是……?
我王晓路啊,挠你肩膀的那个,你忘了?
她倒一点也不怯生,望着我傻笑。
哦,有事吗?我记起她了。
没事啊,就是来看看你,找你几天了呢,门都关着,今晚总算见着你了,还活着,不枉我等你几天。王晓路长长出了口气,表情夸张。
谢什么啊,我都忘记了。我打开门,这么晚了……
我可没有忘记,你肩膀不疼了吧?你不是说了,那晚要真遇见坏人,我可就惨了。她一边说,一边挤进屋内,我本来要送客的话只好咽进肚子里。
一晚上王晓路说了很多话,她不是本地人,现在在一个化妆品公司作销售总监,她还说早问出了我的单位,甚至还知道我喜欢喝啤酒。
那天晚上,吃完王晓路买来的夜宵,喝光冰箱里的酒,她要了我的手机号码,我送她上车后还未走回家,就收到她的短信:刚哥,你喝酒的样子,傻傻的。我心里有一丝温暖,没有回她。
从此,王晓路就隔三差五过来蹭饭。说是蹭饭,其实都是她下厨房,带着新鲜的菜,有了她,我独居的屋子总算有了点生气,安静了几年的厨房里终于也有了烟尘飘散。还别说,王晓路菜做得真不错,尤其是干煸排骨,隔几天吃不上,我就有点想念,就会打电话给她。就像她调侃似的,我可以离开她这个人,但已经离不开她做的菜了。我不争辩,只是吃得满嘴流油。作为回报,我也会常常请她下馆子,去酒吧里喝酒,但我都小心着,不让她喝醉。外人眼里,我们俨然是情侣了。几个月以后,王晓路有了我房子的钥匙。秋风起菊花黄的那个晚上,喝到醉眼迷蒙后,我跟王晓路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
欢情像罂粟,越想戒掉瘾越大。后来我们又多次做爱,王晓路成了我的女人,我们彼此从未说过关于感情的话题,可我们很默契。王晓路是和艾雯完全不同的女人,楚楚可怜让人疼,我发现自己很迷恋她的身体。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迷,每次高潮时,她都会忘情地呻吟:啊,我要去拉萨!啊,我要去拉萨!激情过后我几次都想问,但终于没有问。我们就是这个城市里相互取暖的两条鱼儿,游啊游啊,却永远也游不到岸,只有相互靠得很紧,才能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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