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辕坝 川东北传统村落第一村

　　犁辕坝古村落民居建筑群位于通江县泥溪乡西北部犁园坝村，梨园河由北向南穿境而过，流入大通江河，河上有平板石桥连接两岸。村落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土壤肥沃，盛产水稻、玉米、茶叶等农经作物。

　　犁辕坝古整个村落古建筑类型多样，工艺及传统民居式样独特丰富，农耕文化符号齐全，整体民俗面貌颇具特色。现存穿斗木结构院落58套，其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筑30套，明清建筑28套。在现存的28套明清建筑中，有四合院5套，三合院23套。其中建于南宋宝庆二年(1226)的何延芳崖墓，其石刻题记至今清晰可辨，极具文献价值。犁辕坝后山的铁林城古寨，“自明朝扎寨”以来就起着保土安民的重要作用，并于咸丰三年(1853)和咸丰十年(1860)两次加固维修，是米仓古道上重要的军事堡垒。马氏宗族祠堂及戏楼仅存地基和巨型石狮等遗迹。犁辕坝民居的建筑受外来文化影响较少，属典型的川北民居，其朴实的格局最能体现原始的巴蜀风情。从事四川古民居研究、四川省委党校教授孙和平先生考察后认为：犁辕坝村是川东北地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并且集中连片的古村落，是一笔了不起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宝贵，是当之无愧的“川东北古村落第一村”。四川大学教授、民俗专家李祥林考察后评价：犁园坝村落选址符合中国风水学理论，地形极佳。古建筑保存好，虽有毁坏，但基本格局还在，利于恢复，同时，当代建筑与传统建筑冲突较小，基本保持旧制。

 

　　◎犁辕坝马氏家族择吉而居的风水格局

　　犁辕坝古村落的建筑多坐北面南，依山傍水而建，两侧的山岭犹如两条飞龙将犁辕坝环抱其中，在龙首回望之处，自然天成“青龙嘴”、“回龙穴”。前面不远处，一座突兀的圆形山包尤如一颗巨大的龙珠，这便是“回龙转案”之形。村落北靠大山，梨园河自北向南从村东侧蜿蜒而下，形如犁辕，在村南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潭，右面一座山头仿佛一只巨虎盘踞欲跃，村内有天然的石书、石锣、石鼓、石钹、石盔等。犁辕坝民居建筑的风水选择，暗合了堪舆理论所推崇的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之极佳形制。

　　从适宜于人类聚居的生存、生活、生产环境和条件来看，犁辕坝的风水环境体现了马氏先人择吉善之地而居的睿智选择。

　　犁辕坝拥有良田数百亩，在自给自足的农耕时代村民们可以衣食无忧。从泥溪乡政府沿村道路西北而行3公里便到了村口，放眼望去，只见坝内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更有小桥流水，桑竹古树之属。坝之北面有数百亩梯级渐缓的山坡，间以山溪、梯田、坡土、池渠，植被丰茂，光照充足，人居环境方便宜人。

　　梨园河自北向南从村东侧蜿蜒而下，既是风水之形势，又滋养润育了这方土地，而“回龙转案”之形，从水文形势和生态平衡来讲，有沙水回环的作用，有利于水土保持。

　　龙王爷沟的清清溪流自北而南从村中汩汩穿流而过，给聚居于此的人们提供了充足的饮用水源。龙王爷沟的水属山泉之水，活而丰，清而洌，冬暖而夏凉。于是马氏家族在泉眼出处，依山势之利，用石条砌筑一道半圆形的石墙，高及腰身，这样既保护了水源的洁净，又便于各家各户引导取用。

　　◎犁辕坝现存古村落民居的建筑特色

　　犁辕坝民居建筑选址重视风水，顺应天然，又不拘泥于形式，格局依山就势，自然飘逸，整体风格与地形地貌、自然环境和谐统一，体现出了自然与人文融合的环境观和生态观。犁辕坝民居建筑式样，有一字形、三合院、四合院。犁辕坝的民居建筑，大多为人字水、青瓦屋顶、穿斗木架构，坐北朝南，以中间堂屋为轴线，左右对称，有面阔三间或五间的。堂屋左右为正房，挨正房为转角，小转角称巴壁转，大转角称洪门转。三合院或四合院的左右直下两竖列称厢房，东西厢房各以小堂屋为中心，讲究对称排列，即厢房挨转角一间称小二间，再下为小堂屋，又称横堂屋，再下又称小二间。四合面(亦称四水归堂)靠下小二间又是转角，挨下转角一间称下小堂屋，中间便是大门和过廊。堂屋的布局和设置是很有讲究的，堂屋在川东北民居中担负着重要的角色，是每个家庭重大事件最主要活动的见证，是家庭文化的灵魂之地，逢年过节、完男嫁女、祝寿祭祀、满月升学、百年之后，凡红白之事，堂屋就是居民举行各种仪式的中心，也是家族教化子孙的重要场所。堂屋又称中堂，其正壁设神龛，供奉“天地君亲师”位，堂屋再高是不设楼层的。

　　川东北民居的房前都有阶沿，堂屋正前的阶沿称大阶沿，一般都有北水柱，面阔三间的为两柱，面阔五间的为四柱。阶沿是居民休闲、聊天、议农事、下地收工临时放农具、雨天晾晒和堆码粮食的重要场所。民居建筑对阶沿特别重视，其宽窄不等，一般3—4米，都可逢事设席。阶沿的材质不一，但多以石料采用水磨工艺拼砌。厢房前为小阶沿，宽窄不定。阶沿外的院坝，多用长方形石板拼铺而成，院坝中间以堂屋朝向为中轴线铺设甬道。甬道的石板长宽一致，以“生老病死苦”五字为数，从甬道的第一张石板数起，其最后一张石板要落在“生”字上。

　　清及民国时期，川东北大部分住房为穿斗木结构，青瓦屋面，人字水。四壁多用木板装成图案形(间或有土墙或草房)，为采光需要，在壁面设计安装推窗或固定窗户，俗称窗格子。夹壁多用篾编，外糊草泥或用石灰粉刷。犁辕坝民居的窗棂雕刻精美，寓意深刻。中国古代建筑中的吉祥图案如：“五福临门”、“喜上眉梢”、“福禄双全”、“双龙捧寿”、“多子多福”、“三阳开泰”、“卍字格”、历史人物等，在这里随处可见。其雕刻手法有镂、透、圆，或兼而用之，边版装饰则多用浅浮雕，如意或缠枝花卉。中堂之中梁，多画有太极图或如意缠枝花卉等图案。

　　犁辕坝民居讲求院落建筑与周边自然环境的融和，以协调、和谐、自成天地为建筑理想，把青瓦、粉墙、绿树等色调元素的选择，与中国古代乡居社会敞亮与私密、明朗与深幽、族聚与家合的人性需求相结合，把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与且耕且读、耕读为本的人文思想相结合，以此满足于自然生产状态下人们的文化心理。在犁辕坝，山环水抱其村落，花木扶疏其田畴，青石小路蜿蜒于房舍之间，果树匝地，鸡犬相闻，小桥流水，阡陌纵横。其地多有百年老树，枝繁叶茂，林木阴翳，树影婆娑。自然之美与人居理想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彰显和完美统一，是农耕文明的理想之地。

　　◎犁辕坝马氏先祖落业该地的风水堪舆与环境培植

　　马家河自观音山发源，绵延14公里，在犁辕坝形成犁辕状太极图气象，优美地环绕犁辕坝282亩水稻良田、数十亩梯田，与周边山脉、森林、村落、道路，组合为一幅天人合一的人间美景。

　　具体而言，该地风水环境的理想程度，一望便知。第一，犁辕坝拥有数百亩良田，足够三二百人的衣食来源。更有马家河风水小河迤逦而来，既是一方土地的无尽乳汁滋润，而且具备了沙水回环的水文保证与呵护。

　　风水培植，是传统堪舆的基本方面，与天然风水构成辩证统一。风水培植成了犁辕坝人世代经营的环境追求与创造。梨园坝村，马氏家族开发利用龙王爷沟的泉水，为各家各户提供饮用水。该工程可谓简单粗放，在泉眼出处砌筑一圈石块，高及腰身。如此保护水的洁净，不致牛羊踩踏污染。事体如此简单不过，但蕴含的现代环保意义，可谓多矣。

　　第二是植树。村落里外，百年古树众多。如古松，在4组白虎包(亦名白虎石)其地，一列四棵古松，青青苍苍，从对面垭口进入犁辕坝，即可远远得见。因被视为马家村落的风水树。数百年来，古松常年有白鹤栖居，飞翔天空大地，报道着犁辕大坝的美丽宁静，洋溢着马家村院的祥和生机。其他如黄粱树、马尾松、青冈树、沿河的麻柳树等，无不是犁辕坝风水美好、诗情画意的补缀和完善。犁辕坝银杏树众多，村口的父子银杏树，正是风水培植的人化象征，高高矗立于坝子旁侧，是犁辕坝人世代的心灵瞩望和形象展示。有大树就有历史，有文化就有文明。父子银杏树也成了千年犁辕坝的历史见证人、呵护人。

　　◎犁辕村马氏家族的人口播迁与聚族而居

　　犁辕坝马氏家族，“自周承统业，创扶风，历朝显爵，今古无穷，难叙前代之名臣持表。”可见该地马氏乃中华扶风郡马氏一支。据一座残存的石刻碑记所述，马氏入川始祖马青钱罗氏，湖广德安府麻城县人氏。特授四川顺庆府知府，落业于保宁府通江县龙蛇坝(今毛浴镇)陈家营。第四代辗转落居梨园坝。从此，不断有马氏亲族陆续集中落居于此。再以后的人口流动迁移，致上海、天水、南江县马家洞等地，都有马家人的踪迹。

　　犁辕坝马氏第四代，有弟兄四人，长泗龙、特授广信府(今江西上饶)知府;次益龙，廪生;三腾龙，进士及第;四某龙，官仪陇知县。明正德年间，有当朝老将军之誉的马光祚其人。再后，也即立碑刻之清嘉庆年间，马氏鼻祖文林郎马湲，官拜伏波将军。以后世过几朝，难于悉考。

　　犁辕坝马氏聚族而居，堪称典型个例。古有族居之习，所谓“掘井作庐，聚族而居”。还有所谓“聚族成村到处同，尊卑有序见淳风”、“百代祠堂古，千村世族和”，写照了农耕文化背景下的宗族社会面貌。聚族而居，既是一种文化的本体，又是重要的形成机制，使不同的家族形成不同的生活方式、心理和风俗习惯。

　　马氏先祖迤逦西来，落业之处，系一狭小之盆地，俗称曰“坝”。交通闭塞，容纳量有限，亦因祖居地文化背景的不同，更由于一家一户为单元的自给自足的个体农业经济，以及“亲亲而仁”的聚居观念，从而促成了先祖子孙聚族而居。这种地缘与血缘的合一正是社区的原始状态。从伦理的人文意蕴看，所苦心经营的家，正是血缘群体与地缘的优美结合，从而成为中国人亲情关怀的文化场，表现着中华民族注重家庭亲情的心理;在审美的意义上，聚族而居又有着世俗空间和精神空间的多方面性能，形成一个自安自足的心灵王国;从政治方面看，聚族居落反映着中国封建社会组织中家与国的基本特征。

　　聚族而居的聚落文化，正是中国农耕时期的一种部落文化，“是一种稳定的、令人满意的、生态健全的存在，而不是荒凉、贫困、龌鹾与短命的存在，是一种人类历史上最成功与最持久保守的适应形式”(美鲍得乐)。

　　犁辕坝地处偏远，多年来不通公路，其农耕状貌遗存尚多，聚族而居就是它的一个典型个例。长期以来，作为一个典型的农村社区，该地表现出三个特点：(1)人口密度稀疏，社会结构简单;(2)经济活动简单，自给自足性强;(3)家庭作用重要，血缘关系浓厚。总之，现代运动尚未使变迁由缓慢而得加剧，因为该社区仍然是传统的小规模的生产单位，使用着简单的由畜力配合的工具，主要的生产如粮食仍然是自给自足，而且“农业生产基本上还是一种生命与生活，而不是追求利润的手段”(雷德菲尔德)。

　　马氏一族在犁辕坝世代生息繁衍，其家族文化精神亦堪称厚重光耀。今援例一石墓碑刻文字可证。文曰：“吾父自幼孤贫，诗书少涉，终身稼墙，兼做苦力，走遍川陕，披星戴月，栉风沐雨。生前饱受欺凌，深知可解者书也，故披肝沥胆，送子入庠。虽地位平庸，亦见识高远;虽狂飙激浪，不偏不颠，亦能安度于非常之岁月。何也?志重矣。”反映了该家族在艰辛苦难的生存温饱追求中，亦未放弃“可解者书”的认知和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