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什么是巴文化?为什么称之为巴?在古代文献中同样有多种记载,学术界也有多种解释或说法。
第一种说法:"巴"的本义是蛇。这一说法初见于《山海经》和《说文解字》,其中《山海经·海外南经》还讲了一个"巴蛇吞象"的著名神话传说,并且反映这个神话故事流传的地点远在洞庭湖一带。
第二种说法:巴是一种植物的名称,叫做苴。按前人的解释,"苴"字的读音与"巴"相同,本是一种草木,有人认为就是巴茅草,或者是荆棘一类,可以用来编织房屋的篱笆,与巴地先民的生活密切相关,因而后来又把生长这种植物的地方称为苴。这在《华阳国志》的《蜀志》中有反映,书中讲到先秦时期的末代蜀王,就把他的弟弟分封到了苴这个地方,而且很快与之发生了尖锐的矛盾和战争,因此《史记》也记载"苴、蜀相攻击",并且进而导致了巴蜀的灭亡。苴的所在地,根据文献记载,就是今天广元市的昭化古镇一带,这里是秦灭巴蜀后最早设县的地方之一,历史上也曾有时候在行政上隶属于汉中。
第三种说法:巴名取自河流的形状,具体说就是位于我们巴中和渠县之间的巴河。这个记载见于三国时期巴蜀大学者谯周的《三巴记》一书。他说巴这一名称得自巴江,因为其河水从"汉中至始宁城下入武陵,曲折三曲有如巴字,亦曰巴江;经峻峡中,谓之巴峡,即此水也"。 谯周的家乡在今天的西充县,他是当时天下闻名、土生土长的大学问家,又是本地人讲本地的事,很有影响,值得重视。
对于什么是巴,现代学者也有若干解释,除了前面提到的泛称川东地区为巴的"地名说"外,还有说"巴"就是"坝",巴人就是生活在坝子上的人的说法,这是我的老师徐中舒先生的观点。徐先生是一级教授,早年是清华研究院著名导师王国维和梁启超先生的学生。徐先生是大家,他的观点值得重视。我还有一位老师,他根据历史学、地名学、民族学、语言学的方法和资料,经过多方论证以后,提出"巴"就是"鱼"的观点。此外,还有人提出巴是石头、老虎或白色等含义的解释。
以上各种记载或解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依据。不过,依据充分一些的,应属巴为江河峡谷名称的说法。巴人是一个依山滨水的民族,他们生活在大巴山麓、嘉陵江流域,这一水系除嘉陵江干流外,包括渠江和涪江,其中渠江流域与巴和巴人的关系尤其密切。渠江流域的上游就是巴河或巴江,巴中市域内的大通江、小通江、南江,都属于巴河水系,流经巴山峻岭,河道极为曲折。值得注意的是,《三巴志》明确讲到,巴河从"始宁城下"流过,其河流的反复曲折形态犹如古文字中的巴字之形,也如沿江山峡谷地之形,因而得名。需要指出的是,始宁县是南朝梁时将宣汉(治所即后世达县治)县北部分出去设置的,主要就在今天的巴中市范围内,这在《隋书·地理志》等史籍中有清楚记载,前人已经指出其治所在"今巴中县东南一百里",显然就在今天的通江、平昌之间。我们知道,巴江后来又流入平昌县,再往下就是渠江,渠江再流到合川,就与嘉陵江、涪江形成三江汇合,进而就流入长江了。总之,按照本地人谯周的说法,巴河是从陕南汉中流下来的,这与巴中地区的河流都是从大巴山发源流下来的,其中有些支流的发源地已经在汉中境内的事实很吻合,这些河流再往下走,就经过了我们南江县,又经过了我们通江县,当然还经过我们巴州,再下来又到了平昌。这条最终汇入嘉陵江的著名河流就叫巴江,其下游就是渠江,古称宕渠。这一流域早期的居民叫做板楯蛮,又名賨人,是巴人族群中人口数量和地域面积都非常突出的一支,这是在座的诸位朋友都很熟悉的。据研究,賨的本义,是秦汉时期赋税制度下的一种人头税专名,是因为板楯蛮有功而专门给他们制定的一种很优惠的赋税政策。
"巴"的含义既然如此,那么"巴"的地域大概有多宽多大呢?这个问题也很重要,与巴中关系很密切,需要有所交代。最早对"巴"的地域作出明确记载的仍然是《华阳国志》的《巴志》,原话是这样讲的:"其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鱼复,也有人写作鱼腹,就是传统川东的奉节县,是著名的夔门即瞿塘峡所在地,现在属于重庆市,这是东周时候巴国东边的疆界和东大门。西至僰道,秦汉制度规定,"县有蛮夷曰道",可见"道"就是当时少数民族聚居的县级行政区划专名,因此僰道就是僰人聚居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在今天川南的宜宾一带,到长江上游了,这是巴国西边的疆界。北接汉中,当时汉中的首府在今天的南郑,与南江县很近,这是巴国的北界,当地也有不少板楯蛮居住。南及黔涪,涪指古代涪水,实际上就是乌江下游,在今天重庆的涪陵汇入长江,因而南及黔涪,就是巴国的南疆已经达到涪陵和贵州部分地方。由上可知,巴国的疆域相当辽阔,北边到了陕南,东边到了奉节,西边抵达宜宾,南边就到了今天渝、鄂、湘、黔交界的地方。
需要指出的是,巴国的地域又是个动态和变化的范围概念,特别是结合考古学资料和文献记载来看,其地盘曾经还要宽些,至少东边就到了湖北省的西部地区,北边到了汉水中游地区甚至河南南部,西边则其辐射力最强盛的时候,又到了今天的涪江流域。而它的文化因素所及,亦即巴文化辐射的范围还要宽得多,以至于巴蛇吞象的传说流传于湖南洞庭湖一带,说明巴人的一支可能后来迁徙到了那里。至于考古学文化因素,我们今天在成都平原上都能够看到。当然"巴文化"的地域和巴国的疆域概念还是有所不同的,但无论在《华阳国志》记载或现代学术研究揭示的范围内,嘉陵江流域,准确的说是嘉陵江中下游地区,包括我们渠江流域,特别是渠江的上中游流域的我们巴中地区,恰好就位于巴的中间这一带,是巴的腹心地区,这样一个情况,不仅和大巴山地区作为巴人的起源地是完全吻合的,而且与东周以后巴国受楚国进逼,疆域缩小后的情形也是相合的。如《华阳国志》说:"巴子时都江州(今重庆市区),或治垫江(今重庆市合川县),或治平都(今重庆市丰都县),后治阆中(今四川省阆中市)。其先王陵墓多在枳(今重庆市涪陵区)。"这是巴人退守四川盆地东部以后,先后的几个都城。较早的都城大概在还要靠东些的长江沿岸,因而巴王陵墓在枳。后来退守江州,当楚人攻占江州、垫江后,最后就退到阆中建都,其主要地域则在渠江流域和嘉陵江中游部分地方(因为阆中以西以北不远就是蜀国的地盘了)。在这个时期,巴中一带无疑仍属于大为缩小后的巴国的腹心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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